廉江市文化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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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遗忘的借条发布时间:2015年09月01日


(话剧小品)

温汉沂、陈小翩

 

 

时 间:  夏日的一天早上

地 点:  一农家

人 物:  王永平,男,50岁;(考生家长)

         曹忠,甲男,54岁;(旧邻居)

乙,男,23岁;(邻居)

         陈芹,女,47岁。(王之妻)

         [幕启   厅内一套旧藤椅、茶几、电话、电视的摆设。后景:一块可以变换屏风景画的乡村楼房。

         [王永平手拿水烟筒,心事重重,不断地吞云吐雾。

陈  芹: (上)你看,明仔高考时你比仔还急,现在他考起了,上海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来了,你高兴一阵子,就由晴转阴了,    还是个男人吗?

王永平: 不是男人,你怎么会嫁给我呢,老婆呀!很多文人都说高考似乎有条无形的神经线,牵挂着考生的家人,当时我担心他考不起,现在又担心他读不起。

  芹: 说来也是,听仔说一开学就要交二万多元。我们家底薄,就是卖牛也难读完(几多)四年大学呀!

王永平: 抖齐多年的积蓄仅有一万元,不足部分只好靠亲朋戚友借了。

  芹: 听说现在借钱往往计利息,个别人还放高利贷,恐怕是借钱容易还钱难呀!不如早点让明仔去珠三角打工。

王永平: 真是鼠目寸光。人家考不上的走后门也想读,岂有考上不读之理。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等到明仔大学毕业,我们就松了。

  芹: 那还不抓紧时间去借?

王永平: 你也该为儿子的前途着想,先去试一试。

  芹: 俗话说,男主外,女主内,先去的应该是你。

王永平: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还说那些过时的老话。

陈 芹:  那就平起平坐吧!二人筹款之力,不能亚于锄地之力。

王永平: 对,这才象个夫妻二人手拉手,心连心的样子。

  芹: 你以为我傻的,可谓笨鸟先飞,我已经试探过好几户了,明知他有钱的说准备建新屋、娶媳妇,一般农户答应借一两百元,做盐也不咸。你在村上讲话有人信,往后看你的。

王永平: 现在不是讲好话的时候,而是想办法的时候(抚摸脑门,恍然大悟),有了,近的不行找远的。

  芹: 远的借不到不是白蚀车费?

王永平: 看你乌鸦口,好的不说,专说丑话,有付出才有收入(下)。

  芹: (若有所思地)当今的男人信他八成有多了,我就不信他没藏有私房钱(入房间翻箱倒柜,偶然在一筒子里发现一张变色发黄的一千元欠条)。哈哈!一九九二年借的。加上二十多年利息不是有几千元吗?借债不如追债。(打电话)喂!曹忠吗?我有事找你,好的,一会儿到。

         [下,圆场途中恰巧碰上曹忠乙哼着《长相依》曲调上。

  忠: (乙)芹婶,看你好象一阵风那样,说来就来。

  芹: (打量一下,有所疑惑)去哪?

  忠: (乙)去铺仔买包烟。

  芹: 你是贵人多忙事(从袋里拿出借条),先看看这个再买吧!

  忠: (惊讶地)有无搞错?什么借条?一九九二年我还穿开裆裤呢?怎可能借你家的钱,莫名其妙。

  芹: 哎哟!我真糊涂,一时想不起我们村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,流动养蜂的曹忠,真是对不起!

曹忠乙: 是的,人有同名,伞有同柄,你唔好见山就拜,见柴就斩,芹婶。(欲走)

  芹: 等一等!十多年了,怎么没见过他的影子?

曹忠乙: 他养蜂飞走几箱后就心灰意冷,入城打工了。

  芹: 在哪个城市?能不能说具体点。

  忠: 年纪大了,在江南制衣厂当门卫。

  芹: 多谢你。

  忠: 别客气,我走了(下)。

  芹: (圆场,入屋,打电话)这一回肯定错不了,喂!江南制衣厂值班室吗?请你叫曹忠伯听电话!噢,你就是呀。我有点急事找你,大约五十分钟后到,请稍等。(匆匆忙忙出门踢到门槛下。屏风景反变制衣厂房)

  芹: (圆场) 江南制衣厂。[只顾看门牌正好与曹相撞)  

陈、曹: [分别从舞台两边同时出场,曹手捧盒饭边吃边出场。       

  忠: (先审视一阵)你就是芹婶,十几年不见面,大家都老了许多,如果不是是先通电话,恐怕认不出你这个老乡了。

  芹: 对呀!生活奔波人易老。

  忠: 芹婶说来就来,有何贵干?

  芹: 吃完饭再说吧!我是来找你麻烦的。

  忠: (亮饭盒)只剩一口,别客气,有事直说吧!

  芹: 我明仔考上了上海美术学院。

  忠: 可喜可贺呀!

  芹: 正是喜中有忧,一开学就要交两万多元学杂费,我的家底薄,借钱难(摸袋子),不知你是否记得,二十年前五月份,你向我家借了一千元,该……该那个了吧(递借条)?

  忠: (愕然、沉思,转平静,接借条)往事如风呀!你不说我的确遗忘了,对不起,恕我不守信用,好吧!你稍等,顺便顶一下班,我回宿舍取钱。

     厂长来查岗怎么办?

  忠: 你如实解释就没事了(下)。

[陈芹值班状。

  忠: (快步上,擦汗)芹婶,给你(双手递信封装的钱)。

  芹: (点钱)喂喂!忠伯,搞错了,为何一千变成肆仟捌了?我授不起呀(取出一千后将多余的退还忠伯,二人推让一番)。

  忠: 收下吧!计上二十年利息,基本上是这个数。

  芹: 当年按乡里的风俗习惯,无论远亲或是近邻,借钱都不计利息。

  忠: 那就算是借吧!

  芹: 这样还差不多,我也好向老公交代。再见!

         [高兴地回家。

王永平: (上)哼着变型的《金蛇狂舞》你别话我傻傻……(刚拿起烟筒芹回)。

  芹: 老公,想不到你回得比我早。

王永平: 看你面露笑容,今天肯定借到钱了。

  芹: 你只说对了一半,不是借到钱,而是追还了钱。

王永平: 我看你想钱想到发傻。

  芹: 我话你傻才真,白纸黑字,有凭有据。

王永平: (摸着太阳穴,思索一阵)哎哟!我的天哪!那是一张本应撕掉的废纸。当年我找不到,今天被你发现,真是撞邪了。

  芹: 此话怎解?

王永平: 记得当时曹伯的女儿得了重病入院,他到处借钱都空手而归,找到我之后,同情之心使我答应他等明天把猪卖了再借给他。由于他妻子没有什么文化,只好先写一千元的借条,让妻子迟一天来取钱,谁知当晚深夜,他的女儿就永别了。

  芹: 既然他没有借过钱,今天为什么不但认帐,还把一千数变为几仟,你不觉得有点古怪吗?

王永平: 怪你事前不跟我说一声。忠伯是个老实人,他比个台阶你下,才顺水推舟的。丢脸呀,你赶快退钱去!

  芹: 我的妈啊,你不挑明,不说是我,就是包公也难断定这是无效的借条。

王永平: 也怪我过于粗枝大叶,此事不能全怪你。

  芹: 事已如此,不如将错就错。

王永平: 这是两码事,是我的就是我的,不是我的一分一厘也不能要,做人就要讲规矩,有诚信。筹钱让仔读大学的事不用你操了,电器厂梁老板已鼎力支持,欠多少借多少。

  芹: 我说你下巴那粒痣是吉星高照,有困难就有贵人帮助。

王永平: 因为以前我在厂打工时他对我评价较高,对明仔的印象也好,假期要为厂做广告。快去退钱吧!

  芹: 现在是下午四点了,最后一班车也开走了。

王永平: 那就打摩去,总之此事不能隔夜,否则,我地心里不安。

  芹: 没有那么严重吧?这是出于他的内心,是他硬塞比我的。

王永平: (火气渐来)别再磨嘴皮了,你还悟不出其中的冤屈吗?其实他比我们还穷,逗留的时间越长,他精神上的负担就越重,要我用扫把赶你才走吧(气冲冲入房,“砰声”关门下)。

  芹: 去就去,又不是犯法,何必咁凶。(下,打摩圆场,远望忠伯刚交班离岗,忙喊)喂!忠伯请留步!

  忠: (返回)太阳快下山了,旧债已算清,什么风又吹你来?

  芹: 哎呀,不是算清,而是乱套了。我老公外出借钱回来,事情已真相大白,这简直是一场误会,出丑了,对不起!你的钱我原封不动,赶快拿回去(递钱)!

  忠: 别客气(推让)。

  芹: 如果你不拿,我就无法向老公交差。

  忠: 虽然当年你没有借钱给我,但是你们夫妻俩那份诚心和善心,让我终生难忘,滴水之恩,应当涌泉相报。

  芹: 俗话讲远水救不了近火,远亲不如近邻,积德积福嘛,何况那头猪也该当刂   了。

  忠: 你知道那年我借钱有多难吗?我跑了十几户一分钱也借不到,只有你们同意次日卖猪借钱给我救急。那份情意、那颗良心(擦眼泪),何止肆仟多元呢?

  芹: 常言道,一个篱芭三个桩,一个好汉三个帮,我们向来和谐相处的邻舍有难,帮一下是应该的,你过奖了(再塞大信封袋的钱)。

  忠: (拒接)你硬不领情,就算借吧,拜拜!

  芹: (追下)忠伯,等等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   [落幕   剧终